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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勃拉姆斯第二交響曲的第一樂章看勃拉姆斯的個äº

在這裏我們發現了傳統的魅力、孤獨的詩意、憂鬱的光澤、懷舊的甜美和黑森林的故事。勃拉姆斯激起了人們對古典的永久懷念。 ——《勃拉姆斯的音樂精神》

  

第二交響曲通常被稱為勃拉姆斯的《田園》。靜謐、安寧的氣氛貫穿了全曲,與被稱為勃拉姆斯的《命運》的第一交響曲相比,雖然《第二》在個別地方仍能聽到《第一》那悲劇性的遙遠的回聲,但是它總的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幅寧靜致遠、清新明朗的田園畫卷。勃拉姆斯僅僅用了4個月就在依山傍水的奧地利華瑟湖邊寫下了《第二》,充滿了驚人的靈感,這在勃拉姆斯的創作過程中是不多見的。當時(1877年),勃拉姆斯來到安適、寧靜的小鎮貝爾察赫度假,身心得到極大的放鬆,再加上統一後的德國局勢安定,因此心情格外舒暢,難怪他“下筆如有神”了。

第二交響曲為D大調,共分四個樂章。它的第一樂章是一個奏鳴曲式的快板(Allegro non troppo)樂章。整個樂章充滿了溫暖的陽光,和煦的春風,有人形象地喻其為美妙的“落日餘輝”,由此可以想像音樂中燦爛又不失溫和、明朗又不失抒情的情緒。

音樂從倍大提琴悠遠的低吟開始,輕柔、舒緩,似乎就此為整個樂章奠定了感情的基調。開頭的那三個音“D-#C-D”組成了全曲的基本動機,後面重要的主題和音樂發展都是從這個基本素材演化而來。緊接著,主部的第一主題隨著圓號和大管奏出了一個基於D大調主和絃的優雅柔和的樂句開始了,音響醇厚平和,充滿了古典的情趣,隨後木管加以應答。這個主部主題正是夕陽落霞的完美寫照,絢爛的光芒若隱若現——弦樂聲部若有若無的音調恰似輕舞在漫天的幻想之中,讓人不禁神往。一連串屬功能的分解和絃(包括7級和絃、重屬導七)把音樂引向與神秘交織的恍惚思緒中,仿佛想到了從前,那是不是第一交響曲的遙遠回聲呢?

很快,小提琴演奏了由三音動機演化而來的旋律把思緒重新拉回到了田園,在管樂的襯托下較先前更為明亮,好象一抹金色迅速劃過天際,帶來了耀眼的美麗。長笛迅速呼應,通過摸進把音樂帶入了更內省和簡樸的副部主題。這中間的過渡略有激昂,一系列七和絃的連接使調性在一連串的不穩定後到達了屬調(A大調),副部主題不知不覺地開始了。

副部主題是一支追憶似水年華的歌,管樂靜止了,只有弦樂在那裏以二重唱的形式淺吟低唱著。六級和絃的音響給樂句帶來了憂鬱的氣息,是那麼地為人熟知,而大提琴的音色又隱伏了陣陣力度。這是一種願望的力度,充滿了不可抗拒的力量,但卻是那麼柔軟,那麼發自肺腑。

結束部開始處的節奏短促而有力,符點連接使音樂產生了很大的動力,隨後弦樂的節奏越來越密集,而管樂幾個八度的疊置與之形成對比,為音樂憑添幾分英勇的氣概,就在這樣的威武中,展開部到來。

展開部中隨處可見的便是樂章開頭的三音動機,他們變幻成各種各樣的面目,把音樂撕裂又縫合。摸進變化的手法被運用在各個聲部,整個情緒從呈示部中的恬靜向激動、震盪沖去。單簧管和雙簧管、大號和圓號分別交錯演奏三音動機,變化半音和不協和音交織出各種音響色彩,頻繁的轉調、離調變幻出明暗而呈示部中耀眼的過渡段音調時不時地飄落在重重的矛盾中,好象撥雲見日,但卻來得美妙,去得也迅疾。

最後,在再現之前,木管又幽幽地吹起了主部主題的音調,在隔了長長的一段展開部後,重新聽來,竟不覺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恍惚,好像是重拾昔日的甜美,但更像是夢魘過後的清晨。陽光再次普照下來,清新的感覺重新升起來,田園又回到了眼前,只是這一次,仿佛來得更為安寧,更為坦然。它引導了再現部的到來。

再現部中,呈示部的主要音調一一重現,調性也回到了主調上。勃拉姆斯把最後的美定格在了永恆的自然,充滿了難以忘懷的古雅。而最值得一提的是尾聲中圓號那段氣息深長綿延不覺的旋律。它使整個樂章的情懷提高到了新的世界,好象置身事外,又好象永遠擺脫不了。

雖然以上對勃拉姆斯的第二交響曲的分析十分簡略,但我們從中仍能看到勃拉姆斯在創作上的一些重要特點。

1、 具有古典主義式的均衡

勃拉姆斯的主要創作年代是在50年代到90年代,在這個時期,歐洲浪漫主義已經發展到了高峰,李斯特、瓦格納在那個年代如日中天,他們所謂的音樂哲學觀已經滲透到了歐洲的每一個角落。每個人都試想把浪漫主義作為一把刀,切割在古典的面上,“他們把碎片重新熔化,按他們的趣味進行設計”,表現在交響曲的結構上也是如此。他們熱心於交響樂隊的編制、音色、和形式的改革和發展,致力於用浪漫主義的張揚來構築交響曲這座大廈。當時已很少有人還遵循著貝多芬時代的曲式原則,重建交響曲年代的古典思維方式。而惟有勃拉姆斯在做著這一切。

從第二交響曲中的第一樂章中,我們看到勃拉姆斯在奏鳴曲式的結構上,完全按照貝多芬時代的規則,不論調性還是連接部,都是重建了古典主義的典範。樂隊編制也基本保持了舒伯特時代的形式,而絕沒有象當時的其他一些交響曲作曲家那樣無限制地擴大。

2、 動機延伸

勃拉姆斯是動機發展大師,他有把一個很小動機發展開來並貫穿全曲的能力。這一點我們在第二交響曲中看到了很好的例子。樂曲一開始主部主題的三音動機貫穿了第一樂章,在發展部、尾聲中更是有集中的體現。他們發展變化地表現在各個聲部和樂器的音色上,表現了勃拉姆斯在動機發展創作中的深思熟慮。

3、 旋律悠長

勃拉姆斯的旋律很有特點,它們通常很悠長,但又不同於俄羅斯人式的,而是具有自己獨特旋律風格的。在第二交響曲的第一樂章中,主部主題、副部主題都是比較典型的。主部主題有兩大句,前一句是8小節,後一句是摸進,但結構大大擴充到14小節。和俄羅斯人(如拉赫瑪尼諾夫)不可分句的長旋律不同的是,雖然勃拉姆斯的旋律也往往是不對稱的,但是如果要再劃分短句也是可以的。如把主部主題仔細劃分可寫作(4+4)+(4+10),由此也可以看出勃拉姆斯在旋律的創作上並不是無節制的,而仍然保持了謹慎、含蓄的抒情。再看副部主題也可分為兩句(4+6),這個主題是帶有民歌氣質的,氣息連貫,但並不拖遝冗長,而是在柔和中隱藏了一份隱隱的渴望。

4、 配器樸實

在第二交響曲中,我們常常看到某些段落的配器極其簡潔,雖然同樣是抒情,勃拉姆斯 則完全屏棄當時流行的伯遼茲式的描繪性管弦樂法,而是遵從著古典的配器原則,使音樂顯得更為內省和節制。 勃拉姆斯追尋著前朝大師的足跡,尋覓著與自己心靈更為契合的表現手段,沿著古典巨匠的足印走過來。他緩緩走來,成為德國古典作曲家中的“最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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