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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麥黃麥飄香

我坐在從廣州開往北京的火車上,遠遠望去,長江兩岸,中原腹地那窗外一望無際的,黃黃的一片片成熟的麥子的時候,我此時就想,豫南光山故鄉牢山的農忙時節該到了吧!眼看著家鄉的麥子就要黃了。一種潛藏在心裏的急切讓我有點焦燥和不安。
  回憶起小時候,麥子黃了,二爺爺露出少有的笑臉,時時浮現在眼前的那種場面,多少讓我有些心酸的坦然。當我們小夥伴早已跑得無影無蹤,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層層的麥浪裏,無憂無慮的快樂童年,多少還會讓我震撼!麥鳥急匆匆的叫聲催人緊呵!每當麥子成熟的時候,我就會想起久別遠去的故鄉,麥黃麥飄香!
  記憶中,麥子黃了的時候,總是能看見七十多歲的老二爺站在田壟上,翹起山羊鬍鬚,炯炯有神的深邃的眼睛,望著一片片,顆粒飽滿黃橙橙的金色的麥浪時,佈滿像刀刻縱紋的臉上鬆動著笑意,如是他掐了一些麥穗,放在手心,用雙手將麥穗撚開,吹去了麥芒,仍幾粒在嘴裏嚼了嚼,“二爺爺麥子成熟了嗎?”遠處傳來鄉親們的笑問聲!老二爺爺,莊重的哼了哼,“今年的麥子好香啊!”在我記憶裏,老二爺,一年有兩個時候臉上有笑容,收麥子和割稻子。吃不飽飯的日子,能讓人大膽的吃好吃飽又白又大的饅頭,那是多麼讓人羡慕的事情啊!我想,老二爺年代的人,對土地和糧食有那麼深刻的感情,可回報他們的有什麼呢?不管怎麼樣老二爺遊趟在麥浪裏時,就像孩子躺在母親的懷抱裏,笑哈哈的。老二爺的笑聲和著布穀鳥的叫聲,時遠時近,啊!麥子黃了,麥子飄香了。老二爺爺的臉上有笑了。我們小孩子快樂的像小鳥啊,麥熟麥飄香!
  每當麥子成熟的日子裏,我們小夥伴都會坐在四奶的腳前,聽她永遠也講不完的動人的故事。四奶說,日本鬼子進村“掃蕩”之前,我們老百姓連夜把麥子收完,藏起來,小鬼子別想從我們手裏拿走一粒糧。是啊!我們光山這塊紅色的土地,革命的土地,為了共和國的勝利獻出了幾十萬人寶貴的生命。我聽到這裏時,現在想,四奶講到劉鄧大軍千裏躍進大別山那年月,她們組織支援前線的“挑子隊”,把家裏的麥子都送給部隊,讓解放軍能快快解放全中國,人民過上好日子。說到這裏,四奶的眼角裏閃著淚光,她的語重心長,現在想起還會讓我感慨萬千!故鄉的麥子黃,故鄉的麥子香!
  記憶裏總是看到在麥子成熟的時候,父親忙碌的身影,可從來沒有看見父親一絲笑意,總看見他蹲在麥堆旁,抽悶煙。我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會這樣,其實後來我從媽媽做飯的原料明白了一切。為了能讓我們孩子吃飽,母親總是變戲法的在細面裏摻雜著,經過籮摔的麥麩,攪在一起做成大饃,當我們孩子狼吞虎嚥的,又香又甜的吃著的時候,我看見父親的眼角裏有淚的心酸。不知道為什麼拼命的幹活,怎麼種糧食的農民連飯也吃不飽啊?父親憂愁的臉何時笑開顏?故鄉的麥子黃,故鄉的麥兒苦!
  又是麥子黃的季節,那年,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到了大別山,吹進了我的家園。我們全村的人都是在村子裏的老槐樹底下,聽縣裏領導傳達的喜信。從此,靜靜的山村開始沸騰,父親開始像孩子一樣,有說有笑。分田到戶的第一年,我跟隨父親身後,父親挑一百多斤的上等麥子,我背一小袋到牢山糧站去賣糧。偌大的牢山糧店擠滿了賣糧的農民,這種景觀讓父親的理想實現,父親笑開顏!故鄉的麥子黃,故鄉的麥子笑!我默默的祝福這場面將是永遠永遠啊!
  現在每當讀到,唐朝詩人白居易的“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的詩句,在品嘗著各式各樣的精美食品,聆聽著優美動聽的貝多芬《命運交響曲》的時候,我會默默地思考一些問題,說起小時候的那些事。對於我來說,那是一段苦澀的記憶,但我非常肯定,正是這些苦澀的往事,才點綴了那段平淡如水的日子,才讓我蒼白的童年有了值得回憶的故事。
  故鄉麥子黃的季節裏,我多麼想回到你那裏,和那飄香的麥子親個嘴,在那無垠的麥浪裏打幾個滾,說說俏悄話,再多給一點時間,我好想牽著你熱情洋溢的手,走到生命的天涯海角!故鄉的麥兒黃,故鄉的麥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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